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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神一縷擾清夢,陸府家宴瓶聲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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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神一縷擾清夢,陸府家宴瓶聲揚

夏淺陌出神之際,晞朝已然走到她面前。男人如水般的聲音道:“黃泉碧落,福壽綿長。”

這是夏淺陌在鬼界堡過得第一個年,雖不親人在側,卻有這些好友在旁。消淡了些她因思鄉之情而略顯憂愁的情緒。

面上帶著淺淺的笑,見之令人動容,直叫晞朝看呆了去。

“此生有你,何其有幸。”夏淺陌輕柔的聲音說道。

兩人並排站於一處,看星漢燦爛,賞煙花奪空。

手心處一涼,是晞朝暗暗牽了她的手。

這一夜幾人玩到很晚,直到第二日辰時夏淺陌與晞朝方才離去。

柯子語拉著夏淺陌的衣擺,眨著一雙桃花眼戀戀不舍地看著她。

夏淺陌蹲下身來,摸摸小姑娘的頭輕聲笑道:“小語乖,姐姐又不是不來了,過幾日姐姐再來看你,小語別忘記來花坊哦。”

如此小姑娘方重重點頭,放下了手。

與柯老板一家道過別,夏淺陌和晞朝二人這才返回花坊休息。

遣了蘇祁和左弘各自回去歇息,夏淺陌二人也各回各的房間。

夜裏不知怎得突然下起了小雨,夏淺陌關上門窗,裹了被子,沈沈睡去。

這一覺,夏淺陌睡得極不踏實,一個接一個夢境而來。夢裏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站在她對面,溫溫柔柔地看著她。

“夏姑娘,我們終於見面了。”女子莞爾一笑道。

看著對方與自己如出一轍的容顏。夏淺陌有種照鏡子的錯覺。

“你是……寧寧?”夏淺陌微微猶豫道。

她記得這女子與晞朝關系密切,當日男人便將自己稱作寧寧。

“夏姑娘當真聰穎,一下便認出小女子了。”

“姑娘找我何事?”夏淺陌問道。

“夏姑娘應是已與濮陽明軒互通心意了吧。如若不然,小女子是不會來找你的。”那女子道。

“濮陽明軒?”夏淺陌稍一思量便知對方說的是誰,“你是說晞朝?”

“沒錯,他本名叫濮陽明軒,是濮陽家的獨生子。”

濮陽家是鎮守鬼界堡的四大將領之一,守鬼界堡南部地界。

原身與男人相識於少時,相處只有短短一年不到。他二人雖說連對方姓甚名誰都不甚清楚,卻一直心系彼此。

“後來姨娘尋了我回去,我便暫時離開,誰知這一別竟是十年。再後來也只來得及匆匆一面,便再未見過了。”

“姑娘可知他怎會受如此重的傷?”如原身所說,那人是將門嫡子,自幼便聲名遠揚,且武藝超群,怎會險些被魂碎。

女子搖頭:“這其中之事小女子便不曾知曉了,只是我若去查卻是做不到了,只得拜托夏姑娘了。”

夏淺陌頷首答應了下來,只是這事對她來說想必亦是兇險異常,她與晞朝須得重新計劃才是。

加之如今那人尚未恢覆記憶,此事必定會略加棘手些。

“如此便多謝姑娘了,以後濮陽公子便拜托姑娘了。”那女子說著,周身泛起白芒,逐漸消散。

夏淺陌此時方知,如今出現在她夢裏的只是那姑娘的一縷神識。

這世上再沒有那般幹凈純粹的女子,令人見之不忘。

“咚咚”的敲門聲響起,夏淺陌起身開門,是晞朝。

“木子可是醒了?”男人問道,“是時候去陸家了。”

夏淺陌點頭應道:“一線稍微等我一下。”

說著便將門一關,自去收拾去了。

待再開門時,便見門外男人冷不防地看呆了去。

夏淺陌今日穿著件紫藤色留仙裙,腰間墜著珍珠灰色絲絳。發上綴以珍珠步搖,行動之間輕搖慢晃,間或溢出兩聲清脆聲響。

“晞朝?”夏淺陌在晞朝面前擺了擺手,男人方才想反應過來自己竟是看癡了去。

男人眸色一暖,伸手道:“走吧。”

夏淺陌拉著對方的手,輕聲道:“走。”

陸家,夏淺陌將請帖交給下人,便與晞朝一道進了院子裏。

陸涼早已候在門內多時,見二人進來連忙過來打招呼:“夏姑娘,晞朝公子,你們來了,快請進。”

“陸公子就不用管我們了,今日人這麽多,我二人能照顧得好自己。”夏淺陌道。

“既如此,二位請自便,陸某失陪一下。”陸涼笑道。

“好說好說。”夏淺陌說著,在下人的帶路下,與晞朝一同尋了個僻靜之處坐下。

正值新春佳節,陸涼當真是高朋滿座。偶有那在錦上花坊買過花束的客人,熱情地與二人打招呼。

夏淺陌一邊用著桌上的吃食,一邊看高臺上的舞姬纖腰漫舞。

“哥哥,今日陸家來的人倒還挺多。”夏淺陌聽聞身後一個嬌俏的聲音想起,秀如青柳的眉目聚於一處。

晞朝亦是眸光陰涼,面色不好。

“陸家是鬼界堡的大戶,且廣結好友,這宴席自然人多。”略微慵懶的男聲響起。

兄妹二人經過夏淺陌身側時,女子毫不掩飾地嫌惡之聲傳來:

“這陸家真是好賴不分,連這樣的人都請。真是臉皮厚,我若是她定找個地方躲起來。”

夏淺陌擡頭看去,這二人不是李家兄妹是誰。便是化成灰了,夏淺陌也認得他們。

見男人似乎要起身,夏淺陌按住了男人的手臂,沖他搖了搖頭,示意他稍安勿躁。

他二人如今並不在錦上的地界上,而是陸家,萬不可給陸家招攬麻煩。

待眾人盡數入座,陸夫人方遣了舞姬下臺去休息,身姿挺拔地站在臺上。

簡單地見過禮,拜過年之後,陸夫人道:“今日感謝各位給我陸府面子,大家今日萬萬盡興,一醉方休!”

“好!”眾人舉了手上的酒碗,一口飲盡。

這倒是苦了再說夏淺陌,原因無她,只因她極不善酒,連幹杯都不會。

晞朝見她那被嗆咳的模樣,一邊替她拍著背,一邊忍俊不禁。

“不許笑!”夏淺陌好不容易緩下了些許,略帶啞聲道。

“好好好,我不笑。”晞朝說著微斂了神色。

舞曲一曲接一曲過去,眾人一邊聊著,一邊用餐,倒也十分愜意,如果李詩音不說話的話。

“陸夫人,各位叔叔阿姨,兄弟姐妹,各位有所不知,席間的這位夏淺陌夏姑娘,正是小女子的表妹,最善古琴,阿陌若不然就撫上一曲如何?”

夏淺陌就說自己與這人不對付,真是冤家路窄,在哪都能碰到她。

只是她又不是原身,如何會得了古琴。即便真要自己當眾獻藝那日,也不應是她來說。

夏淺陌冷下聲來:“姐姐這話便不對了,李家誰人不知誰人不曉,真正善琴藝的是姐姐,妹妹已經多年未碰古琴了,早已生疏。”

“妹妹快別謙虛了,誰不知當年你一曲鳳求凰響徹大江南北,難不成是我等眾人配不上妹妹彈這首曲子?”

夏淺陌未答話,只看著李興賢一臉興味地看著自己。聽周圍的人竊竊私語,議論紛紛。

“你可曾聽過鳳求凰?”

“怎麽可能聽過,只聽說三年之前在人間有一年輕女子,將這曲子彈便四面八方,美得不似人間所有。”

“便是面前這姑娘?難不成是心氣高了,瞧我等不起了?”

“誰知道呢?據說當時那姑娘很是靦腆。與她這般八面玲瓏可不同。”

“哈哈,不會是兩個人吧!”

“傳言也只是傳言,做不得數的。”

夏淺陌心裏咯噔一下,今日她怕是逃不過去了,但她不會古琴確是不爭的事實。如今之計。她唯有想另一方法。

“妹妹你若不願便無須管她。”衛瑤在一旁道。

“姐姐無需擔憂,妹妹自有方式。”夏淺陌起身道,

“各位叔叔阿姨,陸家伯父伯母,古琴想必大家都聽過。今日新年,自是要與眾不同的”

“如何個與眾不同法?”陸夫人聞言好奇道。

“夫人請給我一盆水,七只同樣的杯子,和一個勺子。”

在場眾人皆拿不懂她的用意,面面相覷。

陸夫人雖說也不曉得夏淺陌要做什麽,卻也吩咐下人去準備這些物件。

夏淺陌從席位上走下來,行至中央,將水依次由低到高倒入七個杯子。月光下,瓶中的水泛著淡紅色的微光。

夏淺陌坐在凳子上,在杯子上敲敲打打。只消片刻,在場眾人便聞得七種不同的音調。

人群頓時又竊竊私語起來,顯是未曾見過這般神奇之事。

見音調調整的差不多了,夏淺陌微彎了唇角,持著勺子,輕敲在杯子上。

伴著她的動作,一首歡快的樂曲緩緩流淌而出。眾人噤了聲,只靜靜地聽著。

一曲終了,滿座皆驚,尚有些未反應過來。直到晞朝面上掛著笑意,鼓掌喝彩,頓時人群一片沸騰。

夏淺陌面上輕輕笑著,萬幸她少時曾學過一些樂理,若不然還真不知要如何才好。

“這曲子叫什麽名字?”剛回到位上晞朝便問道。

“喚作春節序曲。”夏淺陌回答。

“當真歡快如流水。”晞朝道。

夏淺陌微微點頭同意,擡頭一看卻見宋詩音正面上是藏不住的嫉妒之色。

“果然是夏姑娘,不僅花藝一絕,善丹青,想不到竟然還善音律!”恰巧此時有人道。

如此一來,宋詩音面上確是更加不悅了。

夏淺陌卻不管對方作何感想,只與晞朝一道享受宴席。

只是不知怎得,她偏偏又生出了些不好的預感。

神色一凝,銳利的目光在眾人面上一一劃過,卻怎麽也看不出是哪裏不太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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